阚凯力：VoIP将改变传统的电信世界

2007年4月23日，"2007VoIP语音设备/软交换研讨会暨展示"在北京成功举行，研讨会以"融合创新应用"为主题，来自于信息产业部通信科技委委员侯自强、中国电信集团北京研究院副院长赵慧玲、知名学者北京邮电大学阚凯力教授以及互联网知名经济学家杨冰之都到会并做了精彩的演讲，各VoIP相关厂商的代表也就产业内相关问题一起探讨，寻找走出行业内冬天的有效办法。以下是北京邮电大学阚凯力教授主题为"VoIP改变电信世界"的演讲。

　　阚凯力：大家早上好！非常同意刚才侯老师讲的题目，运营商的利益和广大消费者尤其是和VoIP这个行业利益是背道而驰的，而且刚才侯老师讲运营商为什么不这样做，一句话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只能逼得它死路一条，只能乖乖就范。

今天讲的题目VoIP是电信业的一场革命。从电信运营商看VoIP，罪状就多了，说VoIP不支付网络成本，是免费白坐车，甚至说我们是寄生的业务，掠夺是电信运营商的业务和收入，网络电话质量差没有安全保障，而且最后归结来归结去说网络电话VoIP是IT业入侵并颠覆电信业的手段。所以罗列的罪状非常之多，总而言之一句话，电信业不希望看到VoIP、网络电话发展起来。

说VoIP的安全问题，前一段到目前为止，在媒体上公开骂WVPI目前就我一个，因为你靠网络传输保障网络安全本身就是白痴，尤其无线网络靠它保证什么安全，这根本不可能奏效的。唯一有效的办法是依靠用户端终端加密。印象非常深刻的是1972年尼克松访华的时候，整个用的就是公网，当时中美还没有光缆，用的卫星，卫星地面站就放在首都机场，而且整个送给中国邮电部了，知道你们肯定要录音，窃听，欧一个终端加密盒子，一直到今天尼克松访华期间的东西还剖不开来，唯一有效办法就是终端加密。所以说网络电话不安全是胡说。另外一方面又有一种攻击，因为网络电话是IP分组，都是数据包，所以没有办法窃听，所以威胁了国家安全，这是布什在美国遇到的问题，现在中国也搬过来了。实际上任何通信手段都有这个问题，打普通电话PSTN也可以加密，这国是个人安全与国家安全的矛盾，永远是一对相克的，互相对立的问题，任何通信手段都有这个问题，这和网络电话没有关系。最后一个，紧急呼叫定位，是拨打911，以前说以前用PSTN固定电话在什么位置，即使事主打911的时候不报告我的位置，马上可以从电话位置也可以定位，说这在网络电话没有，甚至于说，以前出了一个案子，哪一个小孩打网络电话报警，结果警察找不到出事地点，结果人死了，这完全是一种苛求。想当年，从80年代到90年代手机不也没有办法定位，但是因为手机移动通信是由电信运营商运营的所以这不是问题，不能定位就不定位，手机定位是最近几年出来的，而且还不是很普及、很准确的。所以这些都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属于无理取闹性质。

看一下根本的问题，VoIP对电信业到底起了什么样的作用？首先从电信业产业结构来看，大家都很熟悉OSI七层协议，从物理层到业务层，电信业典型的，而且100多年贯穿始终的就是纵向整合，上下游通吃，100多年前贝尔刚刚发明电话机的时候，甚至到20世纪中期50、60年代，这种纵向整合都是合理的，因为当时有一定的历史背景，首先网络的带宽是最稀缺的资源，没有足够的带宽，谁要跑业务，谁就需要想办法铺设线路，自己给自己提供带宽，所以电信业务实质上就是提供带宽的过程。同时业务单一，只是电话加上电报，同时还是垄断经营的，这一直到20世纪中期，甚至70、80年代都存在的状况。但是现状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现在本质电信网的特点就是带宽过剩，而带宽是电信运营商核心产品，电信运营商就是提供带宽的，带宽上面能保信息就完了，剩下尤其是电话，比如我跟侯老师打电话，是他给我提供信息，还是他给我提供信息，跟运营商没关系，你提供一个64K带宽就够了。所以要明白运营商是干什么，就是提供带宽。所以从20世纪70、80年代开始，因为光通信和其他技术的进步，使带宽爆炸式的发展。光缆的带宽可以说无穷大，我们学校林校长说了，一根光纤上面能够传递信息量理论极限是40T，现在实验室里做到30T，一根光缆里面至少几十根光纤，一根用30T，一根光缆全世界话务量都够了，可以说无穷大，因为带宽无穷大，所以单位成本趋于零，ITU做了报告，1996年横跨大西洋光缆，每分钟话路成本小于0.0001美分，注意这是18年前的技术，到今天技术，不要按实验室30个T，如果按几十G来摊分，每分钟话路成本比0.0001美分又小几个数量级。所以有把握的说，尤其是电话业务的传输成本在迅速向零逼近。本来技术进步对电信行业是大好事，成本大幅度降低了，大家都用得起，发展不就起来了吗？但是问题就出在电信行业的产业结构纵向整合，我铺网我来用，别人谁用我不给，更不用说开放，给搞网络电话的人用，门都没有，谁想搞电话服务，谁自己铺光缆，如此模式下来之后，全世界范围又岂在中国，光缆的大规模重复建设，本来一根光缆就够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人用了，中国长途干线光缆至少7、8家，如此大量的重复建设，带宽过剩。一方面成本迅速逼近与零，在带宽过剩情况下，驱使价格更快地趋于零。所以在目前状态下价格快迅速逼近零了，比成本逼近零的速度还快。所以前一些年，有运营商，不是到处卖带宽是送带宽，只要你用，价钱几年以后再说，为什么？严重的过剩。

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学最基本的规律，严重的过剩必然使供给者灭亡，什么东西过剩了，卖不出去了，企业不是死定了么？这是经济学最基本的规律。所以，运营商老说网络电话是谋杀运营商，我说不对，运营商纯属自杀行为，怎么自杀的？一方面网络技术在飞速进步、革命性的进步，但同时坚持以前纵向整合的产业结构，导致带宽过剩加过剩，技术进步已经使带宽过剩了，再加上重复建设。供给者必然灭亡。所以在今天电信技术条件下运营商死定了，这是经济学基本规律，所以这和VoIP一点关系没有。但是就像毛主席讲过，任何反对派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从组织行为学来讲，任何组织，任何机构甚至任何企业，都像生物一样，第一要求生，第二在求生的基础上还希望繁殖、繁衍，也就是国资委老说的做大做强。

所以面临这种状况下，电信运营商有两种对策可以选择，第一个，认真客观分析一下，技术进步是一个好事，是一个机遇，就是因为产业结构的模式，纵向整合，所以我今天活不成了，所以要治病，对症下药，打破纵向整合，把物理网与业务分开，网业分离。我不是铺了光缆，容量空闲在这，怎么办，大家都来用吧，向所有业务经营者开放，给钱最好，不给钱边际成本也为零，把网络带宽捐出来，让全国老百姓免费打电话，不是比捐几百万得了，所以向业务经营者开放物理网络的带宽。同时运营商逐步转型，向带宽提供商和接入提供商转型。本身就是提供带宽，提供接入的，踏踏实实干这个事就完了，这样是电信运营商最忌讳说变成透明管道，或者变成高速公路收过路费就完了。现在高速公路平行修了七、八条，每一条高速公路就1千、1万个车道，这样高速公路不开放怎么办。

第二个对策，坚持纵向整合的产业结构，提出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的提法是中国电信王晓初老总提出来的，我敢断定连他自己都不信，我说这是典型的曹操望梅止渴，忽悠底下千军万马，手下40、50万人，吃没吃，喝没喝，眼看着不行了，曹操登高一呼，前面有吃有喝大家快冲，实际上曹操心里最明白前面什么都没有，先把三军将士忽悠起来再说，这就是所谓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老说114号码百事通，不说这业务成不成得了，即使成了，全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新浪也就1千多不到2千人，40、50万人靠号码百事通就转型了？但是表现一个，就是它坚持纵向整合的产业结构和所谓的盈利模式。所以就变本加厉和对策一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带宽不开放而且要限制带宽使用，想方设法在限制带宽使用，在有限带宽榨取最大的利润，换句话说，与过去30年来，电信业最根本的技术进步，使得带宽变成无穷大，与这个技术最根本的发展趋势和过去30年来，电信业最主要发展的成就相对抗。现在带宽够了，限制让你们还是没得用，恢复到几十年前带宽稀缺，而且在有限稀缺带宽上想办法榨取最大的利润。运营商出于一种大恐龙濒临灭亡垂死挣扎采取对策二。

具体怎么实施这个对策，要把电信业务分成两类，这是50、60年代，传真等刚刚出来的时候分的，现在还坚持这么分，一个叫基础业务，也就是话音，把话音定义为基础电信业务，实际上这都是继承了60、70年代以前的分类方法，1999年订电信条例的时候，跟信产部法规司司长，我一再说，你在犯罪，你在设置历史进步的绊脚石。话音所谓的电信基础业务有什么特点，第一个是最典型的窄带业务，满打满算就是64K，加上点压缩就几十K，几十K对于今天网络来讲，和几十T来讲至少差九个数量级。但是处于人类社会最基础的问题，对话音通信是刚性需求，需求弹性非常强，因为上帝造人，人与人之间信息交往主要靠话音。而另一方面对于增值业务，上网、视频、各种各样宽带应用，第一个是宽带，第二个这需求是弹性的，不像话音是最基本通信手段，过去2、30年才逐步发展起来的，所以没话音人也能活，尤其对多数消费者和老百姓来讲主要就是通话。所以电信运营商实现对策二的策略，具体执行方式就是明明是窄带业务价格高高的，因为需求是刚性的，不用不行。另一方面，宽带业务，虽然用的带宽非常宽，但是因为需求具有弹性，价钱一高不使了，所以价钱低，这在经济学上是典型的第三类价格歧视，利用定价与需求弹性成反比的最基本方式，来进行价格歧视。窄带反而价格高，宽带反而价格低，这是本质上不合理，这就是保住纵向整合和盘剥消费者最基本的手段。

从经济学教课书可以看到，第三类价格歧视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个供给短缺，以前铜线，手机是1G或2G时候基本还说得过去，现在已经不成立，因为光通信、无线宽带，WiFi、Wimax动则几十M，和几十K比带宽供给绝对不短缺，甚至过剩。第二个条件，必须把两个需求刚性与需求弹性的两个市场要隔离开，否则第三类价格歧视执行不下去，必须严格禁止产品从低价市场流入高价市场，否则高价产品卖不出去，实际上本身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对运营商来讲都是卖带宽，所以运营商刚才的策略实现关键，第一条不成立，就是第二条，一定禁止低价的宽带业务，带宽被拿来传送话音，因为话音是高价的，这样就打破了市场隔离。而VoIP的作用，恰恰就是打破了网络隔离，说是寄生的？一点都不寄生，用的带宽都是交钱的，但是交的是宽带业务的钱，低价市场，我们打破了隔离，把低价宽带业务的市场里的带宽拿去到高价话音基础电信业务市场中，所以高价话音卖不出去，大家都打网络电话，都打Skype。这样就使电信运营商作为命根子的带宽定价第三类价格歧视崩溃。这样迫使电信运营商重新回到原来两个对策的第一个，因为有网络电话，电信运营商只好乖乖回到第一个对策，看来对策二不行，只能走向开放网络的做法。香港李泽凯不是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吗？我预言，中国的固网运营商很快也得走这一步，不情愿，但是形势逼着它走，很简单现在漫游费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是手机的事，把手机漫游费大幅度降低甚至取消，造成什么结果？手机资费大幅度下降，尤其在北京，全国很多地区手机通话费也就8、9分一分钟，比座机都便宜，漫游费一取消降低，外地卡进北京，北京移动、北京联通资费只可能就低不就高，否则人家买外地8、9分一分钟的卡了。移动通信资费大幅度降低，北京网通就活不成，怎么办？开放VoIP吧，只要交月租费，通话费不要了。Skype你别不装，我替你装，移动再怎么着也得收费，我免费了，你一个月给20块，10块，或5块行不行。全北京我架上WiFi，手机绑好WIFI，网络电话，全北京交月租，有线电话和无线电话都都包月在里面了，迫使运营商走这一条路。网通得逼上走这条路，就跟香港的李泽凯开始干这事，于是我们可以为北京移动、北京联通开追悼会了。所以这不是阴谋，攻漫游费就是迫使移动运营商大幅度降低资费，移动运营商大幅度降低资费，固网运营商没法活，只能走对策一，尽管现在不情愿，只要日子可以过下去不会自觉自愿走这条路。所以这样物理网络带宽开放，纵向整合被打破了，网络和业务分离了，固网运营商也转型成功，变成了带宽提供商、接入提供商，当了透明管道。移动运营商基本上进入历史博物馆，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种企业，叫中国移动或中国联通。但是这必须逼，使劲逼，为什么？不见棺材不落泪，因为带宽现在已经严重过剩。所以即使运营商进行这个转型，也会有非常艰难困苦的一段时间要渡过，这只能怪它自己坚持纵向整合，这是唯一一条生路。

所以电信业的未来是什么样？电信业的未来就是IP技术，IP技术最基本的特点就是与物理网独立，全民共建、全民共享。我们今天看到互联网恰恰具备了这些最基本的特征。刚才还在讨论互联网上天生没有盈利模式，不要想指着互联网赚钱，即使能赚钱也是非常短暂的，不可能长期赚钱，为什么？互联网最基本的特性具有信息社会或信息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全民共建、全民共享，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现在互联网上所有盈利模式都归结为最后还是做广告，因为没有其他盈利模式。而且IP技术担当一个重大的历史使命，运营商纵向整合模式的终结者。而且未来肯定网业分离的，固网运营商是带宽、接入提供商，移动运营商是走向灭亡的。三网融合，前一段中国电信总共韦乐平先生，说是3+1，我说0+0，运营商死光了，网台分离之后，网是什么？也是0，叫三网合一，三网融合叫三国归晋，魏属吴一起死光。那时候网络电话的提供者就会被解放，百花齐放蓬勃发展，全社会消费者真正享受到电信技术带来的好处，生产力被彻底解放。

结论网络电话是一场正在到来的革命，谢谢大家！

提问：电信网通搞了个不竞争协议，很多地方把本来竞争下来的资费又忽悠上去了，你认为荒唐吗？能持久吗？重组或竞争元素少了，会不会对老百姓更不利？

阚凯力：南电信、北网通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这怎么评价？提这个问题的可能注意到，我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说谎，首先有很大的必然性，大家记得2001年电信南北拆分的时候，我虽然2001年5月21号，人民日报，电信南北拆分第一篇文章，准确来说是信息产业部指定我写的，我主张竖拆，是网络业务的分离，尤其长途和市话网分离，后来搞成南北拆分，南北拆分之后，我一共说了三句话，第一南北拆分方案叫百害而无一利。横拆不如不拆。第三句话，方案是庸医杀人。当时信产部很多朋友说你太没把关了，中央政治局定的方案，你敢骂庸医杀人，2001年到现在6年了，不但公安部安全部没找我麻烦，连中宣部对我不知道是不是赞赏，但上电视频率很高，过几天要上经济半小时，专门关于电信手机漫游费，中宣部代表党中央宣传，欢迎和支持不同的观点发表。所以当时南北拆分成为定局之后，我写了一篇文章，结尾时候说，南北拆分是一个历史性错误，必将由历史纠正，什么时间纠正，以什么方式纠正，历史将作出回答。所以我认为南北停战协议在一定程度上是纠正了原来南北电信拆分的一种违反客观规律的做法。大家可以放心，我极力地主张打破垄断鼓励竞争，为了解放生产力，为了消费者利益，但是必须在一个符合客观规律的前提下，而电信南北拆分的方案是一个最典型的违背客观规律的做法。就像手机单向收费一样，我一直反对单向收费，今天我也反对单向收费，我还特别讲，单向收费搞的都是双向收费接听免费套餐，但是只要消费者得到一些实惠，比如我现在也是北京移动畅听99的接听免费套餐，只要消费者能得到好处也不捅破窗户纸。但是真正单向收费根本不可能实现，而且不应该实现，真实现就像欧洲消费者一样，中国消费者要倒大霉。现在信产部耍了滑头，打着单向收费的名号，搞了双向收费下的接听免费套餐。打破垄断鼓励竞争，包括解放生产力，包括使消费者受益，必须要符合客观规律。而研究客观规律就是我这样教授、学者本质的工作和职责。刚才提的关于南北停火协议现在不说话，为什么？2001年就知道早有这一天，我说话为它叫好也没什么好叫好的，折腾5、6年往回走，这里面有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有什么好叫好的。